【專欄文章】2016年10月25日 now新聞 沒有最弱勢 只有更弱勢

昨日參與了一個遊行,不關於動物的。

這個叫「十萬聯署,為無聲吶喊」的遊行,由「康橋性侵事件」觸發,然後暴露了「公營殘疾人士院舍」的嚴重不足,及「私營殘疾人士院舍」的差劣環境,而又缺乏監管。對於如此一個大是大非的議題,如此沒有懸念地值得同情的弱勢社群,最後卻只能觸動二千多人的神經,然後化成力量站出來, 我覺得是很少的。更何況,隊伍當中佔大部份都是殘疾人士及其家屬。

社會上其實不少弱勢社群,竟然和動物一樣的弱勢,被漠視、被剝削。而制度不單沒有為他們取回應有的權益及尊嚴,反而暴露了更多不可思議的欺凌。除了多年來一直有智障院友懷疑被性侵,更有院友被強逼在院舍內做院務,包括洗衣、掃地、洗地。在一個接近封閉的環境裡,沒有反抗能力,就好像一隻動物落在商人手中,任由其魚肉。

「康橋性侵事件」教我很快就聯想到在社會上出現的虐待動物案件。特別當「張院長」被撤銷控訴,原因是受害人未能出庭作供及提供合乎控方標準的供詞。這一點,的確和大部份虐待動物的疑犯未能被入罪很相似。這些受害人和受害動物一樣,同樣沒有能力去享受跟平常人對等的法律權利。而「張院長」駭人聽聞的言論,也和很多虐待動物罪犯大大聲聲「告我吖笨」的囂張不謀而合。

這一天,我穿著一件「聽豚聲救豚命」的汗衫遊行,我並不是刻意想將殘疾的朋友類比動物,我只是有很深的感受,在今日的香港,「弱勢」好像從未如此的明顯,如此的真實,如此的觸手可及,如此的弱!

這是一個教人無比難過及難堪的遊行。我在遊行隊伍中,看見很多很多身體上、智力上、精神上有缺陷的朋友走上街,有坐在輪椅上的,有要人一直攙扶的,有說話障礙的,大部份都要家人全程照顧著。他們也許不完全知道遊行的意義,是誰在欺凌他們?而誰又在守護他們?當我們高叫口號,他們用盡力氣都不能叫出一句完整的句子,但我告訴你,這是我有生以來聽過最震撼人心的口號。

遊行過程當然沒有激烈的行動,要激也激不起來。為了配合參與者行動不便,二千多人都在慢行,以很沉重的腳步慢行,有不少人垂下了頭,一步一淚。一個社會要去到何等的不公,才可以逼使沒有行動能力的人上街?一個政府要去到何等涼薄,才可以激發起沒有表達能力的人怒吼?

一千幾百億大抵可以解決殘疾院舍不足的問題,但聽說興建第三條跑道較逼切!拿十億來緩解問題也不賴吧,但用來做一帶一路獎學金更有長遠效益。但其實這都不是互相排斥的,何不一起做?我們有近萬億的儲備,我們的社會不缺錢吧?缺什麼?何不興建一所大型的公營院舍,讓需要照顧的得到照顧?究竟缺什麼?

從來都說這個社會以人為本,動物不如人。但「康橋事件」幾近粉碎這個說法,在一個眼中只有錢的政府的邏輯裡,根本只會有強權與弱勢的二分。如果這個社會不再心存公義,守護弱勢,這個地方已沒有一絲一毫值得我們驕傲。

人面獸心 – 麥志豪
非牟利獸醫執行主席,多棲動物,人面獸心。 活到中年,才絕望地明白最愛的還是動物,最弱勢的也是動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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原文: http://news.now.com/home/life/player?newsId=198004&catCode=126&topicId=658&main=y